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王俊凯没睡好,助理翻了半天都没找到眼罩,他懒得说什么,他有的时候想什么就说什么,但更多时候就懒得说,直接出声算了算了,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工工整整的一个姿势,把座椅调了下,往后面一倒,准备睡了。
他最近太累,连遮瑕都要多匀两层,不然十九岁就顶着黑眼圈晃荡也显得太过操劳。
刚到法国的时候大家都倒时差,每天大早就他一个人伸胳膊伸腿在院子里蹦蹦跳跳,薇姐说年轻,年轻真好——自行车的车轱辘咕噜噜滚过科尔马的石砖小巷路,叮铃铃带起的一阵风都是年轻,风吹得鼓蓬蓬的T恤是年轻,刘海撇两边露出光洁额头是年轻,笑得时候两个弯儿身子直接往后仰也是年轻。
他其实是老大呢——队里最大的那个,最小的那个昨天大清早的时候暗戳戳挤兑说老年人最近作息越来越规律,这么早就开始养生每天对话框里哐哐发几大句都没个人接话。
王俊凯敲着二十六字母的对话键盘说我俩隔着七小时呢你好歹讲点道理。
易烊千玺回他一条语音,背景里轰隆隆的声音。
王俊凯知道他拍戏,觉得挺有意思的,不过还是说你离远点儿别把自己给炸了——易烊千玺是看到炮仗线都点燃了还要上去踩一脚的,王俊凯觉得自己够无法无天了,有时候看见易烊千玺混不吝还是心里会缓缓奏响bgm“好男儿~浑身是胆~”。
易烊千玺笑嘻嘻回他说挺远的,他们先挖坑,把炸药埋坑里,这样拍出来,那土飞得到处都是,才好看。
王俊凯想象了一下,想到他演的那个阿易坐在土坑边凛然不屈的倒霉催模样,就想笑,他说那还挺累的。
是啊——易烊千玺拖长声音——每天还大早爬起来搞服化,都不顶用,导演还要嫌脸太干净,我昨天就趴着直接拿手抠了点土往脸上抹了两杠,导演老激动了,说我很符合角色。
什么跟什么啊。王俊凯直接申请视频聊天,9:16的大框里漂漂亮亮的一张脸,他往旁边侧了一点,露出身后边海湾港口上边温温柔柔的一摊夕阳,白色船帆像在殉葬,没有任何意义的悲伤。
科尔马挺好看的啊。易烊千玺胡乱说着,他制服帽檐歪歪戴着,眉眼藏在阴影下,突然凑近了镜头,五官都在灯光下显了出来,深一个色号的粉底更显得眉弓铮铮铁马冰河,他自己看见了折射出来的一张脸,有点沾沾自喜——我又变帅了啊。
王俊凯笑,他现在瘦得不行,越发显得脸上弧线锋厉,但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挺挺拔拔和风日式校园最帅一根草,他觉得这样的易易也很可爱啊,臭屁小乖。
重庆人夸人颠来倒去总是离不了一个“乖”字。
他好乖。
什么都说尽了。
飞机向上飞,穿破平流层,阳光洒进来,王俊凯一下就醒了。
因为醒得太过突兀,思绪都还怔怔,飘飘洒洒落了一地,慢慢捡起来。
以前赶通告,大半夜的红眼航班,他跟易烊千玺歪歪斜斜地坐在座位上,梦里身体拼命抽长了想拔高,从摩天大厦楼顶一跃而下——砰,头先着了地,痛。
打了个冷战,一股子后怕劲醒过来,往旁边一撇,易烊千玺委委屈屈捂着脑袋看他——两个人睡着时脑袋磕在一起,都觉着痛了。
易烊千玺那时候婴儿肥都没褪干净,说话欲言又止的时候活脱脱一个受气包。
王俊凯揉揉他脑袋,还是困,声音倦倦,把人按自己肩膀上,说睡吧——他要高一点,坐着的时候也是。
沉沉睡了两个小时,又要清醒一整天,嘴角扯着是个笑脸模样,也是真开心。
等到一样一样慢慢想,还没想完的时候,飞机就已经着陆,空乘声音甜甜美美,祝大家旅程愉快。
过程千辛百苦,也不过是为了抵达目的地。
王俊凯坐在酒店大厅,等着助理在前台登记入住,想打个呵欠又忍住,拿手指揉完一轮眼眶,想着还是得买个眼罩,之后眼前一片黑,修修长长的手指覆在眼睛上,温温热热。
“别闹。”王俊凯抓紧了手指往下拉,睁开眼睛露了个笑。
易烊千玺耸耸肩,看着倒是很精神,眉眼飞扬地跟他说:“真的你做好心理准备啊,我刚从蜡像馆回来呢,啧啧……你得自己亲眼看看好好感受感受。”
王俊凯挑了下眉毛,没忍住叹了口气,叹着气笑,欢喜大于无奈,手至始至终都没松开,“好久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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